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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做綜藝節目,實在很方便,會說幾個段子,賣個萌,就輕松收視率上去了,難怪許多影視劇都找不到明星的檔期,只好靠“摳像”和替身來拍攝。
不過,最近小編在眾多綜藝里發現了一股清流,它叫《見字如面》。
見字如面,就是古人寫了書信給家人、給友人,看見信,仿佛見到了本人。就像這么說:日前曾奉尺牘,意其已抵左右。捧讀知已惠書,音容笑顏,歷歷在目。
這檔節目已經播放了兩期,制作方就是那個“中國漢字聽寫大會”和”中國成語大會”的團隊。
眾多寫信人跨越古今隆重登場,既有科幻作家劉慈欣寫給200年后的信、2200多年前的秦掃六合軍中的大頭兵黑夫和驚,又有唐代大家韓愈、民國作家蕭紅,現當代藝壇宿將黃永玉、曹禺,寶島歌后鄧麗君和蔡琴;而收信人更是洋洋灑灑,父母高堂、好友親眷、吃瓜群眾,甚至還有一條鱷魚!?
邀請的明星都很有話劇范兒,節目畫風清新。
當然,最有意思的還是書信本身,如今通過節目朗讀出來,別有意味。
劉慈欣寫給女兒:200年后,肯定不是“三體”世界
科幻文學作家劉慈欣,不用多介紹了吧,2015年他憑借科幻小說《三體》獲得第73屆雨果獎最佳長篇故事獎,這是亞洲人首次獲得雨果獎。
其實,在其背景宏闊的科幻小說之外,劉慈欣也寫短制小品,其中之一便是作為人父的他,寫給女兒靜靜的一封200年后才能收到的信。
在信中他為當年13歲的女兒,設想了一個200年后的世界,而且是與他筆下的“三體”暗黑宇宙迥然不同的一個世界:城市漂浮在太空,“沒有貧窮、疾病、戰爭和不公平”,而已能長生不老的女兒就生活其中,一切都十分美好。
寫科幻小說的父親竟這樣表達自己的愛,想想都酷。
在時間之河的另一端
劉慈欣寫給女兒 2013年5月24日
女兒,你好!
這是一封你可能永遠收不到的信。我將把這封信保存到銀行的保險箱中。在服務合同里,我委托他們在我去世后的第二百年把信給你。不過,現在你打開了信,是嗎?如果你在看這封信,我至少有一個預言實現了:在你們這一代,人類征服了死亡。
你收到這封信,還說明了一個重要的事實:銀行對這封信的保管業務一直在正常運行,說明這兩個多世紀中,社會的發展沒有重大的斷裂,這是最令人欣慰的一件事。如果真是這樣,那我其它的預言,大概也都成為了現實。
你是在哪兒看我的信?在家里嗎?我很想知道窗外是什么樣子。對了,應該不需要從窗子向外看了。在這個超信息時代,一切物體都能變成顯示屏,包括你家的四壁,你可以隨時讓四壁消失,置身于任何場景中。
你可能已經覺得我可笑了,就像一個清朝的人,試圖描述21世紀一樣可笑。但是作為一個寫科幻小說的人,我想再努力一下,也許能使自己的想象與你所處的神話般的現實沾一點邊。因為在你的時代,互聯網上聯結的已經不是電腦,而是人腦了。你的孩子不用像你現在這樣,辛苦地寫作業了。
說到孩子,你是和自己的孩子一起看這封信嗎?在那個長生的世界里,還會有孩子嗎?
你家的周圍應該很空曠,遠處稀疏的建筑點綴在綠色的大自然中。那時的天空是什么樣子?空中除了日月星辰,還能看到一些別的東西。地球應該多出了一條稀疏的星環。地球上所有的能源和重工業都已經遷移到太空中,那些漂浮的工廠和企業構成了星環。
你所在的時代,應該只有少數人還在工作。而他們工作的目的,已經與謀生無關。但我也知道,那時仍然存在著許多需要人去做的工作,有些甚至十分艱險。比如在火星的荒漠中開拓和建設。在水星灼熱的礦區,在金星的硫酸雨中,在危險的小行星帶,在木衛二冰凍的海洋上,甚至在太陽系的外圍,在海王星軌道之外寒冷寂靜的太空中,都有無數人在工作著。
在你們的時代,我相信有一個一直在想象中存在的、最偉大的工作或使命已經成為現實,那就是恒星際的宇宙航行。我相信在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第一艘飛向其它太陽的飛船已經在途中,還有更多的飛船即將啟航。對于飛船上的探索者來說,這都是單程航行,雖然他們都有很長的壽命,但航程更加漫長,可能以千年甚至萬年來計算。我不想讓你生活在一艘永遠航行中的飛船上,但我相信,這樣的使命對你會更有吸引力,因為你是我的女兒。
你在那時過的快樂嗎?我知道,每個時代都有自己的煩惱,我無法想象你們時代的煩惱是什么,卻能夠知道你們不會再為什么而煩惱。你不用再為生計奔忙和操勞,在那時,貧窮已經是一個古老而陌生的字眼。你們已經掌握了生命的奧秘,不會再被疾病所困擾。但我相信煩惱依然存在,甚至存在巨大的危險和危機。你們遇到TA們了嗎?
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這是人類所面臨的最不確定的因素。雖然我早已聽不到你的回答,但還是請你告訴我一聲吧,只回答“是”或“不是”就行。
親愛的女兒,現在夜已經深了,你在自己的房間里熟睡。這一年你13歲。聽著窗外初夏的雨聲,我又想起了你出生的那一刻,你一生出來就睜開了眼睛,那雙清澈的小眼睛好奇地打量著這個世界,讓我的心都融化了。那是21世紀第一年的5月31日,兒童節的前夜?,F在,爸爸在時間之河的另一端,在二百多年前的這個雨夜,祝你像孩子一樣,永遠快樂!
爸爸
黃永玉寫給曹禺,君子之交,要講真話
《見字如面》中,有這樣的兩封往來的信件,來自中國戲劇大師曹禺和中國繪畫大師黃永玉,在張國立和王耀慶的聲音演繹之下,黃永玉與曹禺兩位大師之間的坦率與真誠、相互之間的赤子之心,歷歷目前。曹禺在《雷雨》序中曾寫道:“我用一種悲憫的心情,來寫劇中人物的爭執,我誠懇地祈望著看戲的人們也以一種悲憫的眼來俯視這群地上的人們?!?/span>當我們凝望歷史人物時,真的需要這樣的悲憫。
1983年,在年逾七旬的戲劇大師曹禺家中,突然掛起了一封裝裱過的書信。這封信是小他14歲的著名畫家黃永玉所寫,他在信中犀利地批評了曹禺解放后的劇本創作。
黃永玉信
曹禺回信
黃永玉與曹禺這兩位同時代的忘年交藝書大師,生平不算過從甚密,若不是因為1983年的一次書信往來,他們的交誼僅以君子之交便可一筆帶過,不會傳為藝林文壇,關于藝術批評與自我批評的佳話美談。
“你是我的極尊敬的前輩,所以我對你要嚴!我不喜歡你解放后的戲。一個也不喜歡?!?/span>這是1983年3月20日,黃永玉和曹禺這兩位大師,在歷經劫難重逢后,前者致后者一封信里,赤誠相見的忠直之言。
原來,此前兩人在黃永玉家中見面時,曹禺曾談及他跟沈從文的交誼,而沈從文是黃永玉的表叔。
曹禺當時甚為感慨半個世紀以來中國社會的變化,人情和政治的冷暖。他還說自己曾是沈從文的好友,但他多年來一直不敢去看沈從文(并非完全沒有看),直到沈從文逝世。他很自責,為這件事抱歉。
性格剛直、執著藝術、固守原則的黃永玉,顯然是因為惋惜曹禺前輩的一世才華,這才給他寫了此信。因他相信,曹禺年輕時曾寫出過像《雷雨》《日出》《原野》《北京人》等那么多不朽劇作,后來卻沒什么像樣的東西,那是一個劇作家的悲涼。因此,他告誡曹禺,“你多么需要他(美國劇作家阿瑟?米勒)那點草莽精神”,莫因名利所累,別為位勢所困。
創作中的曹禺
接讀此信,曹禺直如領受當頭棒喝。10多天后,他不僅恭敬地把黃永玉這封信裝裱起來,張掛于家中,以時時警醒自己,還從上海給黃永玉寫了封坦誠的回信:
你鼓勵了我,你指責我近三十余年的空洞,‘泥溷在不情愿的藝術創作中’。這句話射中了要害,我浪費了‘成熟的中年’到了今日——這個年紀,才開始明白?!薄暗该酝疚催h,還能追回已逝的光陰……
永玉,你是一個突出的朋友,我們相慕甚久,但真見面談心,不過兩次。我能得你這般坦率、真誠的言語是我的幸福,更使我快樂的是,我竟然在如此倉促的機遇中,得到你這樣真誠見人的友人。
你說我需要阿瑟?密勒的草莽精神,你說得對。他堅實,沉肅,親切,又在他深厚的文化修養中又時時透出一種倔強,不失在塵俗中屈服的豪邁氣概。我時常覺得我顧慮太多,又難拋去,這已成了痼習。但是如果不下決心改變,所謂自小溪再匯為滄海是不可能的。
你像個火山,正在突突噴出白熱的火巖。我在你身邊,是不會變冷的。你說要寫二十個劇本,如果我真像你舉出的那種巨人,我是會如數寫出的。不過,有你在身旁督促我,經常提醒我,我將如你所說“不饒點滴,不饒自己”。
但此時的曹禺年事已高,身體受疾病所困 ,再攀“高山”最終成了他后半生未竟的心愿。
已逝的光陰未必都能追回,但兩位大師之間的坦率和真誠,互相之間的赤子之心,卻是永遠值得人們懷念。
韓愈寫給鱷魚:我是老大,你快遷走
給鱷魚寫封信,你沒有看錯,這是唐代大文豪韓愈令人咋舌的腦回路,空前絕后,無人能及。
這便是傳世奇信《祭鱷魚文》。
韓愈
話說韓愈由京城被貶為潮州刺史,聽說潮州河塘鱷魚成災,把附近百姓的牲口都吃光了,便揮筆給鱷魚寫了封信,并搭起祭臺,擺出堂堂正正的陣仗,向鱷魚喊話,喝令其限期遷走,否則格殺勿論。
相傳韓愈宣讀完《祭鱷魚文》的當晚,便有暴風響雷起于鱷魚所在的深潭之中。數日后,潭水干涸,鱷魚無分大小長幼,盡數搬遷至南海邊棲居,再也沒有禍害當地百姓。那條因鱷魚作惡而得名 “惡溪”的河流因此被改名韓江。韓愈祭鱷魚的地方被稱為“韓埔”。
韓愈二次被貶潮州任刺史僅8個月間,卻為當地百姓辦了很多實事,如興辦鄉學、贖救奴婢、修筑堤渠、發展生產等,更把文化帶到了潮州。老百姓非常愛戴他,甚至用“江山喜姓韓”來贊譽他。
當地百姓在他去世之后,修建韓文公祠以資紀念。在潮州人心目中,韓愈當年僅憑一信驅離鱷魚的壯舉,只是他為當地百姓所謀福利的一小部分。
蕭紅致信弟弟,再現抗戰信念
1941年9月,在生命的最后時光,民國女作家蕭紅在病榻上投書《大公報》發表《九一八致弟弟書》,借這封信回憶姐弟間的點滴過往,表達自己對弟弟的思念,并由此上升為對抗戰取勝的信念:“中國有你們,中國是不會亡的”。
然而,這封信在蕭紅生前并沒有被弟弟讀到,一年以后,弟弟才獲悉姐姐離世的消息。姐弟倆的一生就這樣錯過。
作家 蕭紅
蕭紅一生流轉于不同城市和不同男人之間,文學創作以外,波折重重的愛情遭遇也廣受關注。但她始終沒有把轟轟烈烈的愛情經歷寫到作品里,臨到生命盡頭,卻以一位女作家和一個人間姐姐的雙重身份,通過一封公開信,把自己的家國之思和未來之想,全部寄托在了弟弟張秀珂及其他抗日戰士身上。這是蕭紅生命中的最后一抹光亮。
蕭紅的這封信由72歲的金馬影后歸亞蕾來讀,歸亞蕾那被漫漫歲月撫摸過的低柔聲音和蕭紅漂泊顛沛的一生格外契合。
除了上述書信,還有一代功夫明星李小龍寫給妻子的信,袒露了他對于家庭的責任感;而1975年在湖北出土的,2239年前秦兵“黑夫和驚”跟隨大將王翦征戰楚地間隙寫下的家書更是千古第一家書。
木心曾寫過一首《從前慢》,過去什么都慢,今天則什么都快,重聽歷史名人的書信,或許也是一次回看歷史細節,感知歷史溫度的機遇。
當然,我們都還有機會,拿起筆,在過年時候,給朋友給家人寫些句子,寫點賀卡,落筆為安,字字珠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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